“第一，到浙大來做什么？第二，將來畢業(yè)后要做什么樣的人？”

每每走過浙江大學紫金港校區(qū)的大門，靜靜矗立在一旁的“兩問石”總是讓人不經(jīng)意間停下腳步，細細品味，深深思考。

1936年秋天，浙大校長竺可楨在開學典禮上向新生提出了這兩個簡單但意味深長的問題，這也就是著名的“竺可楨二問”。正是竺可楨執(zhí)掌浙大的13年期間，浙大整體辦學水平大大提高，學風踏實，師生成果眾多，學校也發(fā)展成為全國著名大學之一。而竺可楨提出并踐行的求是精神更是成為浙大人的寶貴精神財富，代代相傳。

求是精神被習近平總書記稱作是浙江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2006年9月27日，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的習近平到浙大為在杭高校大學生作報告。他滿懷深情地說：“作為浙江精神重要組成部分的求是精神是百余年浙江大學的辦學理念，是浙大人‘以天下為己任，以真理為依歸’的崇高精神的高度概括。求是精神不僅是浙江大學的寶貴精神財富，也是全省教育科技戰(zhàn)線的工作者以及全省人民的寶貴精神財富。在新的發(fā)展階段，要進一步發(fā)揚、光大求是精神?！?/span> 

從近代中國“問天”第一人到浙大掌門人

1890年，竺可楨出生于浙江紹興的一戶米商之家。竺可楨從小就天資聰慧、勤奮好學。在入學澄衷學堂后不久，他就在自己床邊貼上一張紙條，上書“醒來即起”四字。從此，“醒來即起”成為竺可楨求學的座右銘，激勵著他更加勤奮、刻苦地學習。

1910年9月，作為第二批庚款留學生，竺可楨登上了前往美國的郵輪。8年之后，已經(jīng)獲得哈佛大學氣象學博士學位的竺可楨，拒絕了美國多所高校的邀請，躊躇滿志地踏上了歸國的輪船。

作為我國歷史上第一位氣象學博士，竺可楨創(chuàng)辦了中國第一個氣象研究所、在全國范圍內廣設測候所、收回天氣預報“主權”……回國后的竺可楨為我國近現(xiàn)代氣象事業(yè)做了大量奠基性的工作，成為近代中國“問天”第一人。

用自己的所學報效祖國，這正是竺可楨的理想，再苦再難也無所畏懼。然而，從1936年開始他最主要的工作，不再是氣象研究。那年春天，竺可楨正式出任浙江大學校長一職，從一個科學家成為了一個教育家，以振興文化教育事業(yè)來報國。

抗戰(zhàn)爆發(fā)后，面對著戰(zhàn)火中岌岌可危的學校，竺可楨決定帶領全校1000多名師生走上“西遷”之路。初遷浙江於潛、建德，繼遷江西吉安與泰和，三遷廣西宜山，四遷貴州遵義湄潭。浙大長達2600多公里的西遷路徑與紅軍長征路徑前半段基本吻合，這一壯舉，被譽為“一支文軍”的長征。

(泰和贛江大堤上的“浙大碼頭”)

“為一校之長，不止要對學生負責，更要對國之教育負責?！痹隗每蓸E的帶領下，師生在哪里，浙大就搬到哪里，“圖書館”和“實驗室”就用雙肩挑到哪里。廟宇、祠堂做教室，自己開荒種菜、飼養(yǎng)雞鴨，無論條件如何簡陋，竺可楨從不耽擱第一時間開堂上課。于是，一篇篇高質量的論文在中國的山溝中完成，發(fā)表在《自然》等世界頂尖期刊上，浙江大學也因此聲名鵲起，被英國科技史學家李約瑟稱為是中國最好的四所大學之一。

“求是”精神的積極倡導者和踐行者

就是在西遷的顛沛流離中，“求是”校訓誕生了。

1938年11月19日，竺可楨在廣西宜山主持召開校務會議。在他的倡議下，會議確定了“求是”為浙江大學校訓。

之后，竺可楨在歷次演講中反復強調：“求是精神”就是一種“排萬難冒百死以求真理”的精神，必須有嚴格的科學態(tài)度，“一是不盲從，不附和，只問是非，不計利害；二是不武斷，不蠻橫；三是專心一致，實事求是”，“求是精神首先是科學精神，但同時又是犧牲精神、奮斗精神、革命精神”。

(竺可楨發(fā)表在校刊上的《求是精神與犧牲精神》)

為了讓同學們能夠深刻理解求是的內涵，他不厭其煩地跟同學們說：“你們要做將來的領袖，不僅求得了一點專門的知識就足夠，必須具有清醒而富有理智的頭腦，明辨是非而不徇利害的氣概，深思熟慮，不肯盲從的習慣，而同時還要有健全的體格，肯吃苦耐勞，犧牲自己努力為公的精神。”

竺可楨不僅是“求是”精神的積極倡導者，也是一生篤行“求是”精神的楷模。

比如在用人方面，竺可楨唯才是舉，用人唯賢，沒有門戶之見。正是在他的努力下，浙大聚集了一大批當時各領域的精英知識分子。王淦昌來浙大任教時只有29歲。竺可楨親自陪他參觀校園，還設家宴款待他?！霸谇闭愦蟮倪@段時間，是我一生中科研思想特別活躍、成就較多、最值得追憶的時光之一。”正是在那段時間，王淦昌培養(yǎng)了程開甲、謝學錦等一批著名學生。

可以說，竺可楨以求是精神和人格魅力網(wǎng)羅了一大批名師大家。蘇步青、王淦昌、束星北、貝時璋、談家楨、蔡邦華、梅光迪、張其昀等中青年教授都是在浙大期間取得了豐碩的教學科研成果。

一顆不生銹的螺絲釘

解放后，竺可楨出席了全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積極投身新中國建設，擔任中國科學院副院長等職，為百廢待興的中國建立了許多第一個：我國第一個由多學科專家組成的自然資源保護和利用研究機構、我國第一批研究和治理沙荒的機構、第一批研究冰川和海洋的科研機構。

1958年3月，竺可楨寫信給院黨組，提出了入黨申請。在申請書中，他這樣寫道：“要把自己一切力量獻給社會主義事業(yè)，爭取做到：1. 全心全意服從黨的領導；2.認真學習馬克思主義。推進人民的科學事業(yè)；3.努力改造自己，爭取成為工人階級知識分子?！?/span>

(1954年，竺可楨深入黃河中下游地區(qū)，調查水土流失狀況，建議科學院設立“黃河水土流失研究所”。) 

竺可楨在72歲高齡時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終于完成了心愿，他高興地說：“我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入黨后，竺可楨在一篇萬字思想?yún)R報中，把自己比喻成 “一顆不生銹的螺絲釘”，決心“老老實實地盡力而為之，所謂一息尚存此志不容懈怠?！?/span>

1974年2月7日凌晨4時35分，竺可楨病逝于北京，享年84歲。

作為我國現(xiàn)代氣象科學的奠基人，竺可楨始終關注并“盡畢生之力”開展氣候變化研究；作為“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思想先行者，他始終關注中國的人口、資源和環(huán)境問題；作為我國現(xiàn)代教育的先行者和實踐家，他擔任浙大校長13年，使浙大成為全國著名學府；作為中國科學院的奠基人和卓越領導者之一，他為發(fā)展新中國科學事業(yè)打下了堅實基礎。

以竺可楨老校長命名的竺可楨學院、畢業(yè)季總少不了的竺可楨銅像合影、長演不衰的《求是魂》話劇……時至今日，浙大師生們以各種形式緬懷和紀念竺可楨校長對我國科技和教育事業(yè)的卓越貢獻，繼承和發(fā)揚他的愛國情懷和畢生倡導的“求是”精神。

每年學校都會在竺可楨校長的誕辰日舉辦各種形式的紀念活動。今年的3月7日，求是學院邀請了十余位與竺可楨老校長同天生日的同學，感悟求是精神、共話浙大擔當；3月25日，迎著春日的暖陽，楊樹鋒院士在玉泉校區(qū)竺可楨像前，向地科師生們娓娓道來竺可楨老校長以民族振興為愿、奮斗終生的故事……

有為有守，斯人不朽。求是精神，定當薪火相傳！

（文 吳雅蘭 圖片來源：檔案館）

參考資料：

吳雅蘭.竺可楨：求是精神永放光芒[J].北京教育（高教），2018（01）：98-101

張淑鏘. 竺可楨，一個偉大的身影[N].浙大檔案館公眾號，2021-03-03

吳文倩，王嘉憶，顧青琰，梁達昌，秦鈺陽.竺可楨：一生報國的求是之師[N].浙大微學工公眾號，2021-03-24